【迷·乱】(65 中秋夜 上)

  杨秀娟收回目光,缓了缓心神叫了声:「阿乐~~」
  「嗯?」
  「没你什么事啦,去客厅吧……别在这添乱!」
  「哦~~那你收完赶紧过来……」
  杨秀娟点点头,瞟眼看着阿乐回到客厅坐下,她从冰箱顶取下一卷食品袋,
撕下一只套在手上,隔着食品袋,轻轻抽出了那把尖刀……
  这刀全长约二十五公分,除去刀把后的刃长约十五公分,顶端为尖刃!向着
刀把方向逐渐越来越宽,刀把处刃宽约6公分。就象是一把加宽了的水果刀,专
业名词应该是叫——多功能刀!!
  这种刀比小巧的水果刀厚重,可以用来切菜、必要的时候还能砍点东西;但
它又不象传统菜刀那样笨重,拿起来剔骨、削皮什么的,也很得心应手……
  当然,如果把它握在手上时,最前端的尖刃,也可以拿来刺东西!
  手中的这把多功能刀,刃尖上因为曾经剌到过什么坚硬的东西,已经发生了
卷曲,虽然卷曲的地方大概只有那么零点几毫米,但肉眼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来!
  刀背厚度约二毫米,不过特别的是,原本应该是整齐光滑的刀背,现在却不
规则的排列了三个2~3毫米的小缺口……
  杨秀娟长长叹了口气,心情复杂地默念:难道真的是这把……
  她沿用手中的食品袋将刀包起,又找到个黑色垃圾袋,严严实实地裹了几遍,
将刀插在自己后背腰间。衣服盖好后她走回客厅,趁着大家动手搬东西,要到楼
顶赏月的时候,杨秀娟抽出黑色塑料袋,悄悄放进自己带来的小挎包里……
  上到楼顶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,晴朗的夜空中,几团柔絮一样的浮云,簇拥
着盈盈皓月冉冉上升,皎洁的月光清澈如水地潵向大地……
  四人将月饼瓜果、栗子核桃等零食摆开,边聊天边赏月。老陈看着儿子带了
个女朋友回来,心情挺不错,一会聊聊阿乐工作的事,一会又跟赵燕开个玩笑。
赵燕的话倒是不多,但有阿乐在时不时的岔几句嘴,气氛倒也挺融洽的……
  杨秀娟时不时搭几句,思绪却已回到了几个月前,也就是林莉尸休被发现后
的第三天……
  验尸房里,杨秀娟穿着笔挺的警服,一脸严肃的站在验尸台边,手中拿着几
张纸哗哗翻动着……
  「我说妞儿,一会给你送过去不就完了,跑来我这干嘛?」站在验尸台对面
的吴老爹,一边褪下医用手套一边说着。
  俩人中间的验尸台上,躺着林莉的尸体,已经解剖完毕还没缝合,俩人都见
惯了这种场景,要本就没当回事……
  「骨骼年龄鉴定……你们做了吗?」
  杨秀娟摇摇头:「没呢……」
  「应该28~30岁之间,这是我推测的,没写进尸检报告!」
  「哦~~是吗?还有什么是没写进去的?」杨秀娟翻看着报告,吴老爹正想
说话,她突然『咦?』了一声:「死者内外生殖器正常,无明显撕裂伤及其它伤
痕??」
  「对!」
  「要这么说……她死前的性交不是被迫的?」
  「应该不是吧,这是你们刑警的工作好不好……当我神仙啊!」
  「好,好,说说你没写进报告的……」
  吴老爹想了想:「你看下关于凶器的描述……」
  杨秀娟查到以下几行字,小声地念了出来:「凶器为尖剌、薄片状利刃,刃
尖进入心脏2公分,创口最宽处5。8公分,刃背宽度约2毫米……凶器尖刺端
有0。3~0。6毫米卷曲,卷曲方向为……正面持刀时的左侧;刃背处有一个
以上的不规则缺口,以上两处凶器特征,形成原因不详……」
  杨秀娟小声念完,抬头看了眼吴老爹:「说吧,凶器到底是什么,别给我打
官腔!」
  「哎~你这小同志什么态度…我这是牺牲了退休时光,来给你帮忙的…」
  「好好,一会冰淇淋管够,你快说……」
  「报告里有一项是没确定的……」吴老爹缓缓地道。
  「你是说……凶器的长度吧,你有什么推断?」
  「看这里……」吴老爹伸手指着解剖台上,林莉尸体的左乳,那有一道触目
惊心的致命伤:「伤口周围是不是有压迫的痕迹……」
  杨秀娟低下头,脸几乎要贴到林莉乳尖,仔细看了看:「好像是有吧……也
就你能看得清……你说这会是……刀把压在伤口上,留下的痕迹??」
  「一般情况下,这肯定是刀把的压迫痕!!」吴老爹点头肯定,旋即话锋一
转:「不过……配合上刀尖有卷曲这点来看的话……」
  杨秀娟一经点拨就明白过来:「你是说刀尖先刺到了……这人身上的某个硬
物……」
  「对!!刀尖这样刺进去……」吴老爹用手在尸体上比划着:「先刺穿被害
人衣服上的某件硬物,然后进入心脏,这样一来刀尖就卷了,所以在拔出来的时
候,刮伤了心脏和其它肌肉组织……并且由于硬物的阻力,刺到一半就进不去了
……这样一来的话,这个压迫痕就有可能是……这个被刺穿的硬物造成的!」
  「那不等于没说嘛~~」杨秀娟皱起柳眉一咂嘴:「一种是整把刀刺了进去,
刀把压迫到伤口,这就可以准确判断出凶器的长度;另一种是有硬物挡着没刺到
底,凶器长度定不下来!!而且两种情况都有可能……」
  「所以我才没写进报告的啊~不过…你再配合着刀背上的缺口想想…」
  「想什么~~你直接说好不好!!」
  「小姑娘脾气这么大,怎么找婆家……」吴老爹的工具收拾停当,白大褂也
脱了,掏出包烟来:「走,走,院子里抽支烟去……」
  「你又不是刑警……哪来这么大烟瘾!!」
  老头笑呵呵地走到院子里,点上烟后又掏出手机来,唰唰翻到了一张照片递
给她:「这种刀你见过吧,学名叫——多功能刀!」
  杨秀娟瞟眼看了看手机:「见过,你说……凶器是这个?怎么断定的?」
  吴老爹不置可否的接着道:「你们年轻人很喜欢这种刀,用起来轻便顺手。
不过它有个缺点……如果做鸡鸭之类有骨头的东西,刀身太轻薄,砍不断骨头的
……如果是你,你怎么办?」
  杨秀娟想了想:「这有什么难的,把鸡脖子放在案板上,一手扶住刀对好位
置,另一只手掌咔嚓拍刀背上……不就断啦!」
  「刀对好位置是没错,可一般人谁会用手掌去拍~~疼!知道吗?得拿其它
东西去敲刀背……」吴老爹伸手比了个敲击的动作。
  杨秀娟恍然:「所以刀背上留下了缺口……那有几个呢?」
  「从缺口刮伤肌肉组织的痕迹来看,只能判断是一个以上……不过我推测,
应该是两到三个!!」
  「为什么?」
  吴老爹笑着问道:「一把刀看上去虽然是一整片的,但不同部位的钢火材质,
准确说是钢材的含碳量……其实是不一样的,对吧?」
  杨秀娟点点头:「嗯!刀锋处的硬度最高,但容易脆断!所以刀背位置做得
很柔软,以保证整刀的柔韧性……」
  老头给她详细的分析道:「所以说……不管多好的刀,刀背上是非常软的,
只要轻轻一敲……肯定就要留下缺口!但一般人并不了解,遇到刚才那种砍不断
的情况,还是会抓个顺手的东西去敲刀背!但是……再笨的人,敲到第三次的时
候,总能发现问题了吧……」
  「哦~~!刀都敲坏了肯定要停下来啦……所以很大概率是:只有两到三个
缺口……」
  「对啰~~」吴老爹吐出一口青烟:「而且还有一点很关键……第一个缺口
的位置!!它距刀尖大约是9。2至9。6公分,根据这个位置,我反复琢磨了
一下……」
  冰雪聪明的杨秀娟听到这,已经凭空地比划起来:一只手扶刀,一只手用东
西去敲击,比了两次后点头到:「这个敲击点的位置,太远了扶不住刀,太近又
容易伤到手,所以……多试几次应该可以大致推算出,刀刃的长度吧……」
  「行啦!我等不得你算!刀刃长度大概是15公分左右!!」吴老爹说出了
他的推测。
  杨秀娟点点头:「有道理……不过……这种刀到处都是,上哪找去~!!」
  「嘿嘿~这可就不关我法医的事啰……不过妞儿,你可听好啦,我的这些推
断都是基于……凶器是一把多功能刀的假设而来的!!如果这个前提错了的话
……」见杨秀娟明白的点了点头,老头这才笑道:「妞儿,走吧……」
  「走?上哪?」
  「冰淇淋管够!这是你说的……」
  「我这忙得要命,哪来这么多时间!」
  「嘿~~!!」
  …………
  阿乐等四人在屋顶赏过了月,又吃了点月饼,凉风渐渐袭来,于是收了东西
回到客厅……
  杨秀娟偷偷对阿乐说:她接到了短信通知,有点事得回单位一躺,让阿乐不
用送她,这些天都没回家,多陪陪老爸……
  阿乐嘿嘿怪笑道:「你是不是亲戚来了……决定放我一马吧?」
  「滚~~!」
  几翻告别之后,还是阿乐开车送她到刑侦队。杨秀娟挎着小包缓步走进入大
门,阿乐不知道的是,她径直的走向了——鉴证科!
  杨秀娟反复比对着尸检报告,还有几个月前尸检时的照片……最后精确地测
量了刀背上的第一个缺口到刀尖的距离——9。2公分!!正好在吴老爹测算的
9。2至9。6公分之间!!
  再加上这是在死者家里找到的,这样一来,已经基本可以断定,杀死林莉的
凶器,正是手中这把刀!!
  杨秀娟戴上橡胶手套,从透明证物袋里取出凶器,开始取证上面的指纹,紧
跟着还要做血液反应,虽然是隔了好几个月,应该不会留下有价值的线索,但这
些标准的流程还是要做的……
  唉~~这是怎么回事??居然在阿乐家发现了杀人凶器!
  杨秀娟手上有条不紊地,按步骤操作着各种仪器,芳心却早已乱成一锅粥!!
  难道说……杀死林莉的凶手,会是阿乐家里三人中的一个???
  阿乐?杨秀娟根本没敢假设他是凶手……
  陈伯伯?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儿媳呢?
  赵阿姨?她是叫……赵燕吧,她是什么背景?这些都还不清楚……
  还有!如果凶器是在家里找到的话……那第一杀人现场,在阿乐家的可能性
就非常大!!
  哎~~~杨秀娟又叹口气,抬起头看着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……
  看来,随时都可以申请搜查令啦……
  可这样一来……阿乐一定会恨死我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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